CBC设计引领城市 | 案例 | 艺术的体验场——纽约炮台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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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里里
*本文摘自《城市·环境·设计》（UED）杂志第102期B本
原作者：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院长 王中

1983 年颁布的炮台公园城艺术计划，是为纽约炮台公园在下曼哈顿区新增的约 37ha 面积设置的，滨临上纽约湾，与自由女神像遥遥相望，现在已经成为了公共艺术营造区域空间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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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导、城市设计学院院长、城市设计与创新研究院院长、中国公共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人民政府专家顾问团顾问、全国城市雕塑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副主席、中国雕塑学会常务理事。


纽约炮台公园




炮台公园城是纽约城市中最具魅力的公共场所之一。其全部建立在哈德逊（Hudson）河畔垃圾填埋场上。现在，这个充满活力的新街区拥有将近14.2ha的花园、公园、广场以及其他公共场所，连接炮台公园城的游憩场共同提供了美国最具有创新意义的公共艺术项目之一，成为大型城市艺术空间和具有历史意义的纽约城海滨独一无二的开放空间景观。从当地普通市民到金融家以及蜂拥而至的旅游者，无不感受到该区域（包括可以观望到的自由女神像、爱丽丝岛、哈德逊河、新泽西西海岸线）的独特魅力。


该项目由艺术评论家、美术馆馆长、建筑师、艺术史学家组成顾问团，S·Frucher 市长拥有最终决定权。1985 年，炮台公园城主管康里查将工作计划发布并称这项工作有别于以往艺术家与建筑师合作的模式，政府希望赋予艺术家更多的权利，让艺术家营造空间，而非在既定的空间中让艺术家发挥。这意味着以艺术为源点，整体营造城市空间并从特定艺术空间中增加新的含义来增强观者对新空间的体验，成为区域规划的新途径。


世界金融广场是曼哈顿密集建筑群中的留白，是一个可以进行精神呼吸的地方。广场在炮台公园市中心和哈德逊之滨，由艺术家、建筑师以及景观师跨界合作完成，就是要创造一个连接过去展望未来的独特场域。


正如福柯所认为 ：我们也许尚未达到对空间的去圣化。换言之，正是因为人类需要这种“异位”（heterotopias）空间，所以才没有彻底对空间“去圣化”。而在炮台公园城，以艺术家为主导的序列空间打造，无疑是对城市文明的试验和超越，这种努力也正是一种对异位空间的追求。而在福柯看来，异位和乌托邦（Utopia）必定有某种混杂的、理想化的联系。




马丁·皮耶尔的“塔门”




更具象征精神的地标◣


塔门是两个抽象的图腾柱，也可以说它们是现代大都市的守门人，就像“灯塔”一样的门。由于体积非常高大，而最终改变了周围的空间属性，成为艺术家的雕塑作品成功融入公共空间的范例。



● 马丁·皮耶尔创作的曼哈顿守门人——塔门
艺术家选择的雕塑安放地点非常特殊，它位于渡口码头和北小峡谷海港之间，通过设计，无论从陆地还是水上，其观赏效果都是连接两部分的象征入口。在白天，它们是位于海滨地区可以辨识的地标景观，而到了夜晚，他们则戏剧性地变成了点亮的灯塔。两个柱子形成既具错综复杂内涵，又有简洁明了外形的现代图腾柱，对应岸边的特殊空间，被放大的就不仅仅是艺术家的作品，而是一种更具象征精神的公共艺术。





玛丽·米斯的“南湾”


沉思观景台 ◣


“南湾”就是一个沉思的观景台，深深地融进大自然，而达到超脱境界，就像禅宗的静思冥想，与自然融为一体。而对于艺术家而言，由于这种融入，其艺术创作的过程则在更大程度上体现了自然生命的活力。





●  玛丽·米斯（Mary MISS）设计的“南湾”
“南湾”由一条码头和栈桥组成的散步小路，以及像自由女神像王冠一样的望海台构成，整个观景廊桥就像防波堤一样，温柔地弯曲，折向岸边。岸边精心布置的大石块有东方美学的“禅”意，独具匠心的植物成为重要的设计元素。“南湾”是一个大地和水流、自然和城市、过去和现在逐渐融合的综合空间。为人们营造了一个观景、憩息、静思的生态场，因此，这部作品被认为是当代最重要的公共艺术之一。



● 伸延到海中的栈桥“南湾”的设计者是居住在纽约的女艺术家玛丽·米斯，她因打破了雕塑、建筑、景观设计、装置艺术、摄影和绘画的界限，而成为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公共艺术家之一。评论家赫特尼（Eleanor Heartney）对她在当代艺术发展进程中的角色曾经做过下述评论 ：“在米斯这样的前卫艺术家的努力下，雕塑的界限，实际上是艺术的整个意义，已经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莱恩·托雷的“爱尔兰大饥荒纪念场”




虚实之境 ◣


人们提起纪念，就会想起高高在上的纪念碑，然而在特殊的背景下，打破模式也许更加符合特殊对象。艺术家布莱恩·托雷（Brian Tolle）善于使用多种媒介，而且常常是用意想不到的方式超越真实与虚构，超越历史与当代的边界。《爱尔兰大饥荒纪念场》就是这种特殊的空间营造，是一种遗散的纪念。其实所谓营造，看起来并不复杂，基本上就是实物挪用。把爱尔兰大饥荒时代真实的遗留物——一个破败的村舍小院移植到纽约的曼哈顿（曼哈顿是第一批到达美国的爱尔兰人的登陆地）。




● 《爱尔兰大饥荒纪念场》设计者希望唤起民众对灾难的重新审视。托雷通过此作品，展现 1845—1852 年爱尔兰的土豆饥荒事件，当时有 150 万爱尔兰人死亡或离散。纪念过去是为了面对未来，通过爱尔兰遭受饥荒离散漂泊的纪念场，警示人们关注世界上其他也许正在遭受同样饥荒灾难的地区。人类如何共同应对这样的灾难才是纪念的真实目的。


这种目的是通过进入一种空间体验实现的，这种空间既真实可触，又抽象升华。真实的是来自爱尔兰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间村舍、一段残墙、一块石头、一捧泥土……一个真实的饥荒时代的遗迹。漫步小路，卵石随处可见，路旁青草萋萋，崎岖的步道蜿蜒盘旋至纪念场高处，视线穿过水面，可见自由女神和远处爱丽斯岛景色……然而，正是由于这种超级真实，又使其自身超越了真实。超越的是具体的饥荒事件，升华的是“共在”的人类情感。还有更多的引申和解析，包括泥土、家园与人类关系的隐喻……








● 经过通道是移植的爱尔兰遗迹和植物
这时，我们似乎看到村舍入口玻璃上反射的对岸景色——美丽却不可触摸，听到音频装置中关于世界饥荒的讲述。







博顿的极简和异位



雕塑、建筑与诗歌三重奏 ◣


世界金融广场作为炮台公园城公共艺术计划的一部分，是一个具有庆典仪式性质的开敞空间。艺术作品较好的隐藏在设施之中，设计包括从小峡谷温柔弯曲的轮廓到金融中心广场中斯科特·博顿（Scott Burto）的极简石座和旁边的喷泉，以及沿着成行树木和小路边半隐秘的木质凳子，还有小峡谷旁边的铁栏杆上引用的怀特曼（Walt Whitman）等人的诗句等，都一种不经意的艺术介入和人的体验中，诱发纽约这个让人爱恨交加的特殊空间中所隐藏的愉悦精神。



● 博顿的城市家具
所以这些看似简单的城市家具和整体空间的营造，不能够以普通的雕塑概念来衡量。因为极简背后的隐喻，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回归。回归的是空间的整体打造，博顿通过融于空间中公共设施呈现了雕塑、建筑与诗歌的三重奏。





奈德·史密斯的“上室”




精神避难与虚拟天堂 ◣


自从尼采的“上帝死了”成为一个时代坐标，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似乎再也不需要宗教般的虔诚与庄严。就是在这种背弃的过程中，现代社会的繁忙生活似乎也渐渐失去了前工业社会的情趣与魅力，甚至陷入机械发条的齿轮，永世不得逃离。正是带着这种抗衡社会发展悖论的愿望，奈德·史密斯（Ned Smyth）的《上室》（The Upper Room），重新整合了形而上的精神思索与现实世界的生活体验，虔诚庄严与情趣魅力，宗教般的精神避难与城市生活的诱惑 ；甚至人类的理性与酒神精神的体验。








● 《上室》

这是一个空间体验场，在这种体验中，艺术家超越了文化、地域的疆界，从一种更为广阔的视角，营造了这一特有的场域精神。
《上室》不仅仅是一座美丽的庭院，它是雕塑家、马赛克艺术家奈德·史密斯的设计，因位于艾伯尼（Albany）大街游憩庭院的入口而成为一个视觉焦点，但它的作用又超越了地标的内涵。《上室》本身就是一个体验空间，甚至就是一个形而上的建筑空间。在其侧面是富含碎石的土红色混凝土构成的柱阵序列，是一种近似建筑物与颇具装饰味道的棕榈树的混合暗喻。柱阵内部有一张条形桌，上面装饰着几个国际象棋的棋盘，桌面上面长出一棵半抽象的棕榈树，上面镶嵌的彩色瓷砖强化了神秘的童话般世界氛围。





● 《上室》局部


整个设计既具功能性又有象征性，进入这个空间似乎能够感觉到古代埃及庙宇的大气以及这种构筑背后的安详宁静。正是这种安详宁静赋予了现代城市过于程式化的环境以避难所般的意义，也正是这种意义成就了大都市的精神避难与人间虚拟天堂的体验。





汤姆·奥特内斯的“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的隐喻 ◣


汤姆·奥特内斯（Tom Otterness）1992 年创作的雕塑装置《真实世界》，位于纽约炮台公园城的洛克菲勒公园。其卡通的形象、诡异的主题、神奇的组合、童话的色彩、适宜的尺寸，无不透露出惊人的想象力。这些雕塑装置是用青铜材料铸造的动物和人、银行家和强盗、劳动者和朝圣者、捕食者和猎物……这些具有童话色彩的形象却清晰地传达着“真实世界”的内涵，具有强烈的叙事色彩。通过叙事，一个个微型的故事似乎在隐喻着纽约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会，隐喻着小人物的生活以及小动物及其与生存环境的抗争。





● 《真实世界》

奈德·史密斯超越美国而创作公共艺术，他的作品以它的拜占庭式的庄重高雅和对工业材料具有创造性的使用而著称。





● 《真实世界》

似乎具有生命的钱币在人造的小溪中堆叠、蠕动……莫名的脚印从半埋在地里的人头中走出……






● 《真实世界》

似乎具有生命的钱币在人造的小溪中堆叠、蠕动……

这里有怪异的小人，也有跳跃的青蛙、倾斜的塔、半埋在地里的人头，还有结合城市设施安装的人兽合体的精灵，更有在艺术家作品中不断出现的钱币 , 以及雕塑之间的相互吞噬……所有这些既有艺术家作品为人们带来的欢乐 , 也有艺术家对社会的批判。





●《真实世界》
不同的人群将在这里获得不同的感受
经典的童话故事在经过视觉呈现之后，不经意间透露出莫名的黑暗色彩。正是这种黑暗色彩与天真无邪的童话之间产生了一种艺术的张力。也正是这种艺术的双重性可以同时让儿童进入其中尽情玩耍，又让成人在枯燥的现实中感受到传说与迷思的真实。更为重要的是，这种“进入”与“迷思”成就了汤姆作品的迷人特色。《纽约时报》（20020503 刊）更大胆地预测 ：汤姆·奥特内斯将成为公共艺术领域最成功的雕塑家。

*本文章及图片由王中教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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