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群 | 现实与虚构 | 总建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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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当下中国建筑行业面临重大挑战与机遇，建筑设计企业急需转型升级，重新规划总体发展思路，统筹企业自身资源，走创新发展之路。身处其中的总建筑师工作职责繁杂多元，既要掌控技术问题，又要激发建筑师的创作热情，制定人才发展规划战略，确保企业在现代化的城市建设中高效运转。《当代建筑》官方新媒体平台微信公众号策划“总建有话说”专题，邀请各大设计机构的总建筑师们从多维时空视角和多元社会需求语境来探讨行业发展态势。


曾群  Zeng Qun
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总建筑师

现实与虚构

文/曾群

在写这篇小文却不知从何开始时，我想起了最近大热的电影《信条》。这个电影又双叒一次描述了现实与虚幻交织的故事。人类永远有一些人像孩童一样对另一种“现实”保持着孜孜不倦的好奇心，总在不断追寻与真实世界平行存在的另一个虚构现实，借此向往达到另一个世界彼岸。

同时，又想起另一位：博尔赫斯——《信条》的导演诺兰是他的忠实追随者，他的电影可以说是博尔赫斯最生动而奇幻的脚注。博尔赫斯在文字中构建了另一个奇异现实，所谓迷宫，作为对现实的象征、隐喻和反讽。

接触过图书馆设计的建筑师大都会引用他那句话：“如果有天堂，它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抛开这句多少有点烂大街的话，博尔赫斯确实写过一篇小说叫《通天塔图书馆》，在小说里他虚构了一个图书馆，“由无数个六面体回廊构成，中央有宽大的通风井，环绕着相对低矮的栏杆”“每个六边形……又通向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角形……。”这是一个无限重复伸延直至“无穷”宇宙的图书馆。这个六角形如万花筒一般无限想象力的图书馆，令建筑师们惊叹而汗颜：真的如天堂一般的模样。让我们再次感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图书馆管理员。

如是，艺术家和文学家不约而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中寻找不同的意义，这个平行世界或是理想主义，或是乌托邦，或是某种虚拟现实，总之是精神或思想层面的东西，通过探寻它们反过来洞悉现实中不可见的奥义。而建筑师同样也从来也没有停止过这种探索。远的不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日本兴起的新陈代谢运动，为激变的日本带来了巨大的文化和社会影响力。丹下的东京都规划、菊竹清训的塔状城市、槇文彦的巨构城市，这些虚拟的乌托帮式的设计推动了日本一个时代的社会文化的发展。同时期的欧洲的建筑电讯派Archigram，通过一系列虚拟的实验性设计表达了一种前卫的未来主义的城市模式，影响了世界先锋设计数十年，直至今日。还有在另一条路上的约翰.海杜克做过大量的非建造性的设计，如菱形住宅和墙宅系列等，以此来思考建筑的基本意义。他们都自觉对实践保持一定的距离，用一种理想主义的方式来回应现实。

由此反观自己，我们处在一个迅猛变化的时代，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种复杂的因素，与空前巨大的建设量高度稠密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现实图景。中国最生动的地方就是这种“真实的存在”，一种极其复杂又充满魅力的状态。哲学家维柯说 ：“真实就是创造本身。”就此，我们看到两方面的状况，首先，建筑师们正在积极参与这个现实构建，是时代的在场者和主角。另一方面，也遗憾地看到，我们常常忽视对另一个虚构现实层面上的追求，缺少对未来的反思和批判、或理想社会的价值追求或本体意义的探究等，缺乏能够对应这个巨变时代的有力量有深度的思考和探索。 建筑师既要向外看，又要向内看，要直面现实，也要学会和现实保持距离，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现实，审视自我，避免掉入现实的黑洞，通过对虚构世界的探索来反哺实践，来建造现实中的通天塔。